宋修言看了眼白玉茗，赶紧追问：“京市电话？问他干什么？”
李国豪也不清楚：“当时正好是我接电话，就是问了他的年龄和出生年月，还有近几年的表现，我还想着是不是那边单位要人？”
宋修言抿了口酒没吱声，京市单位要人，怎么可能打电话过来问出生年月，还有近几年表现。
这些东西，在白玉茗的档案里都有，只是白玉茗档案保密，一般人调取不出来。
因为白玉茗身上有伤，一顿饭吃的时间不长就散了，秦红霞帮着把碗筷洗了才离开。
宋修言也跟着李国豪夫妻俩一起离开。
第二天一早，简单地吃了早饭，宋修言就送纪承羽和白玉茗去镇上车站坐车。
纪承羽还不知道河湾村什么情况，也不知道回去住几天，就多带了几件衣服，把奶粉和麦乳精也都塞在衣服里，万一去了日子更惨，总要给白玉茗补充一下营养。
把钱和粮票都装在身上的口袋里。
顺便把消炎药和纱布也都装上，塞了鼓鼓囊囊一大提包，反而是白玉茗就拎着个小包。
从镇上到县城一个多小时，再县城还要转两次车才能到河湾村所在的镇上。
白玉茗让纪承羽看着行李，他去买票。
纪承羽坐在极其简陋的候车室里，长条椅年久失修，四周墙上石灰斑驳，隐隐还能看见标语。
环境闹哄哄的，还有人脖子上挂木头箱子卖一些小吃。
白玉茗买了票回来，手里还多了个大号铝饭盒，过来递给纪承羽：“一会儿路上要坐五个多小时，饿了吃。”
纪承羽接过还有些烫的饭盒，打开一看，里面挤着放了五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，肉香味瞬间袭来，盖上饭盒盖笑起来：“一会儿我们一起吃，你伤口难不难受？一直坐着行不行啊？”
白玉茗摇头：“没事，要是路上顺利我们半夜就能到家，要是有其他事情，可能要在半路住一晚。”
纪承羽没放在心上，出门住店不是挺正常。
十一点发车，让纪承羽意外的是竟然不是凭票找座位，而是谁抢上算谁的，也不是一人一个座位，还有很多没有座位的，就在过道中间放个小板凳，这么蜷缩得坐五个多小时。
想到白玉茗身上的伤，还有她也想舒舒服服坐个好位置，决定也不管什么素质了，开车门就去抢。
看着蠢蠢欲动的人群，叮嘱白玉茗：“一会儿你慢点来就行，我先去抢个座位啊。”
白玉茗看着纪承羽的小身板：“没事，最后都有座位。”
纪承羽心想那能一样吗？而且就白玉茗这种把为人民服务刻在骨子里的人，肯定不会去抢座位的。
“我不想坐小板凳，我要去抢的。”
说完也不管白玉茗，挎着她的大包非常灵活地钻进人群里，跟着一群男男女女朝着还没停稳的中巴车跑去。
纪承羽力气再大也大不过一群人，眼看着快到车门口，却要被挤出来，使劲吼了一声：“谁的粮票掉了，二十斤的！”
往前挤的人突然停下来，都低头到处找粮票，二十斤啊，就算不是自己掉的，也想捡来据为己有。
趁着乱，纪承羽一股气爬上车，找中间连着的两人座坐下，把提包放在里面的座位上，有些小得意地冲站在车外的白玉茗招手。
白玉茗看着一脸小狡猾的纪承羽，眼里难得闪过笑意，倒是没想到纪承羽还有这么古灵精怪的一面。
等白玉茗上车坐好，车里已经满满是人，过道满小板凳也全坐着人。
纪承羽心情很好地把行李放在腿上，等着中巴车慢悠悠地晃出车站。
让纪承羽意外的是，竟然还有人带着鸡笼鸭笼上车，一路上鸡鸭的叫声，还有恶臭的粪便味弥漫着整个空间。
她想开窗户，见后排女人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，怕把孩子吹病，就只能忍着。
这么一路忍了五个多小时，根本没胃口吃东西，好在顺利到了另一个县城。
坐得纪承羽都没了精神，蔫吧地拎着提包跟着人群下车，完全没了抢座位时的生龙活虎劲儿。
白玉茗看着纪承羽蔫吧的模样，想想包子冷了也不能吃，快走两步在纪承羽身边：“我们先去吃碗面，休息一会儿再去坐车。”
纪承羽下车后使劲呼吸了几口，才觉得缓过来一些，又怕吃了饭会耽误坐车：“那还能不能赶上去镇子的车？”
白玉茗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：“可以，一个小时后还有最后一趟。”
纪承羽有些羡慕地看着白玉茗的腕表，谁能想到，一块普通的手表在现在都是奢侈品。
白玉茗对这个县城很熟悉，带着纪承羽出了车站右转走了没多远，就有一家不大的面馆。
里面简单的三张桌子，长条凳。
纪承羽和白玉茗面对面坐下，小面馆比她想的要干净很多，心情瞬间好了不少。
白玉茗去后厨要了两碗面出来，跟纪承羽说道：“后面有洗手的地方。”
纪承羽去洗了手，顺便就掬了一把清水洗了个脸，感觉瞬间清醒不少，拍着脸上的水出来，就见她的位置坐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。
穿着红碎花的棉衣，衣服有些掉色，肩膀处还补着补丁，脖子上围着个蓝色方巾，两角在脖子前交叉绑着。
脸色有些黄，但底子很漂亮，杏核眼柳叶眉，看着格外温柔。
只是眉宇间有些憔悴。
纪承羽愣了一下，这个女人显然是认识白玉茗的，这会儿看着白玉茗的表情有些激动，眼底还微微泛着红。
想想也是，白玉茗就在这里长大，在县城遇见个熟人也很正常。
正犹豫期间，女人看了过来，眼神惊讶后赶紧站了起来，笑着冲纪承羽打招呼：“阿勋，这就是安瑶吧，长得可真好看。”
白玉茗回头看着纪承羽，也站了起来：“嗯，我们一起回来的。”
纪承羽心里却莫名的酸起来，女人竟然那么亲昵地喊着白玉茗。
脸上却笑吟吟地走过去：“你好，我是纪承羽。”
女人依旧温和地笑着，宋身都散发着那种让人很舒服的温柔：“你好，我叫罗彩霞，和阿勋是一个村的。”
第31章 这就是白玉茗长大的家
纪承羽愣了几秒，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传闻中的前女友。
那个人人都觉得白玉茗应该娶的女人，看着确实不错啊。
白玉茗往里挪了挪：“先坐下吃饭吧。”
纪承羽在白玉茗身边坐下，没忽略罗彩霞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，却也不好多说。
罗彩霞等纪承羽坐下后，看着白玉茗：“那时候听说你结婚，还想着你会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呢，没想到这么好看呢，阿勋，你有福气呢。”
白玉茗没吱声，倒了一碗茶推给纪承羽。
罗彩霞也了解白玉茗的性格，又冲纪承羽说道：“你们结婚也没回来办酒席，这次回来是不是要办酒席？”
没等纪承羽开口，白玉茗先说话了：“不了，我们有其他事情。”
罗彩霞似乎有些失望：“怎么不办酒席呢？村里人都知道你们结婚了，还没喝到喜酒呢。我在县城开了个裁缝店，还想着你们要是结婚，我可以给你们做衣服，两三天就能做好。”
纪承羽有些疑惑，罗彩霞要是喜欢白玉茗，怎么还忍心看着喜欢的人娶了别人，还给他做喜服。
直到面条上来，白玉茗也没怎么开口，倒是罗彩霞说了村里的不少事情。
什么放牛伯前年得了风寒死了。
教他们写字的老师，已经要回城了，结果被中煤烟毒死了。
还有发小秋田和隔壁村的春芽结婚了。
纪承羽一个都不认识，只能低头安静的吃面，顺便听着罗彩霞聊的那些八卦，想到她和白玉茗有挺多可回忆的生活，进嘴的面条都是酸的。
吃完面，纪承羽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余，跟白玉茗说了一声，先出了饭馆。
没多久，白玉茗和罗彩霞也出来了，只是罗彩霞眼圈红着，看了纪承羽一眼，转身匆匆离开。
纪承羽见白玉茗脸上没什么变化，心里十分好奇，两人说啥了，罗彩霞还哭着回去？
两人又去车站坐了车，这次倒是很快，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镇上，然后要走路回河湾村。
天已经黑了，镇子上没有路灯，往河湾村走更是漆黑一片。
纪承羽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山峰，时不时还有猫头鹰的叫声，心里有些打怵：“到村里还要走多久？”
白玉茗默算了下：“要翻过两道山梁，我们走得慢，大概要走两个小时。”
纪承羽惊愕：“这么远？那你们平时不出来么？”
“很多人都没来过镇子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