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迟晨鸣折腾了一宿，和姚瑶一起吃了个午饭，拿了钥匙，她便回了姚瑶家中补觉。
这一睡就到了晚上，直到手机铃声将她吵醒。
路莞没看来电人，直接将电话接了起来，直到听见对面的男声，才瞬间清醒了过来。
她有些疑惑：“宋特助？”
宋知也觉得很尴尬。
早上才刚把人处理了，这会儿就又得打电话将人喊回来。
他也摸不透迟晨鸣到底想干什么。
反复无常可不是他的性格特征。
然而，此时迟晨鸣喝醉了，眉心满是焦躁，双眸紧闭，正不耐烦地扯着领带。
宋知知道，迟晨鸣并没醉的那么彻底，方才却处处挑刺。
此时听见了他打电话给路莞，没出声阻止，显然是默许的。
宋知只得硬着头皮对着那头的路莞道：“路秘书，迟总喝醉了，你来老地方接他。”
路莞很快反应了过来，这是迟晨鸣的意思。
她忍不住，有些嘲讽的笑了笑。
他说甩开就甩开，甚至都没当面和她说，直接派了个特助把她处理了。
她路莞是脾气好，可也不是真的没一点脾气。
她懒洋洋窝在被窝里，客客气气道：“宋特助，你打错电话了，我已经辞职了。秘书部随时待命的能干的秘书很多，你联系联系其他人。”
说完，她直接挂了电话。
宋知听着电话里的忙音，回头看向迟晨鸣。
迟晨鸣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，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，带着冷芒将视线锁定在他手机上。
宋知离得不远，手机里的嘟嘟嘟声，他也听的真切。
路莞自从进入迟晨鸣，便从未发过脾气。
做事八面玲珑，能提前想他所想且不提，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，甚至是在床上的偶尔恶趣味，她向来都是只有百分百的配合。
就是这样一个好像永远没脾气，处久了甚至给人感觉有点乏味，接近机器人的烂好人，此刻居然挂了宋知电话。
迟晨鸣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，意味不明地道：“出息了。”
宋知只得试探道：“我给您喊别的秘书来？”
迟晨鸣瞬间不耐烦瞥了他一眼。
宋知便明白他的意思了。
迟氏秘书部的员工，都是出了名的工作能力出色，相貌更是极其出色。
因为路莞跟了迟晨鸣，很多外人下意识地把秘书部当成了迟晨鸣的后宫。
实则……迟晨鸣却从不碰其他女人。
路莞挂了宋知的电话后，想了想，又拿出手机，给住在那附近的另一个首席秘书预备役苏媚打了电话，通知她过去。
在迟氏这些年，苏媚帮过她几分。
作为同事，私下成不了好朋友，但适当还几分情是可以的。
苏媚接了电话，明白路莞话里未尽的意思，自然是打扮得光鲜亮丽，欣喜万分地去了。
苏媚正好在附近，几分钟便赶到了，按照路莞给的包厢号，苏媚很快就敲开了包厢门。
宋知看见她出现，微微一怔，然而苏媚却没注意到他，视线全部被迟晨鸣吸引了。
包厢内灯光昏暗，迟晨鸣的脸看得不真切，然而只那棱角分明的侧脸，却已优越的足以让世间任何一个女人心动。
领带被他适才不耐烦的扯开了，衣扣也解开了几分，露出锁骨，光影明灭间……荷尔蒙爆棚，竟是难以形容的性感。
苏媚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，上前小心翼翼道：“迟总，路秘书说您喝醉了，让我来送您回去。”
迟晨鸣的眸光，冷冽的可怕：“路秘书让你来的？”
苏媚下意识点了点头。
迟晨鸣微微掀唇：“滚。”
苏媚：“……”
宋知在旁边扶额。
迟晨鸣和路莞，那真是一个赛一个难缠的祖宗啊。
这里火还没浇灭，那头路莞就浇个油。
难搞！
苏媚站在旁边瑟瑟发抖，求助般地看向宋知。
宋知无语道：“你是迟总的秘书，还是路秘书的秘书？她让你干嘛你就干嘛？回去吧。”
苏媚心里暗暗委屈，虽然有些舍不得这个机会，但为了保住工作，还是立刻麻溜地滚了。
宋知在旁小心地看着迟晨鸣道：“迟总，我送您回去吧。”
迟晨鸣这次，连眼神都没给他。
路莞被宋知的电话吵醒，没了睡意，干脆就爬了起来给自己煮夜宵了。
最近她开始频繁的觉得有些饿了，但是每次又吃不下多少，唯一庆幸的是孕反还没来。
她跟在迟晨鸣身边这些年，别的不说，认识的各种各样的人，倒是很多。
早上她便直接联系了中介，将她的房子车子和一些名牌包全部挂了二手，因为价格比市场价低很多，刚才中介联系她，有很多已经出掉了。
她平时跟迟晨鸣住的那套别墅也有了意向客户，中介约她明天去面谈。
路莞一边吃面，一边回复着中介的消息，门却突然被人咚咚敲响。
难不成姚瑶提前下班了？
“瑶瑶？”她起身将门打开，门口却没人。
路莞蹙眉，刚准备将门关上，旁边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，用力一拉。
“啊！”
路莞整个人不曾防备，直接被拽了出去，惊叫一声，整个人被拽进了那人的怀里。
她惊惶未定地抬头，却只看到男人熟悉的下颚，满鼻都是独属于男人的熟悉冷香。
下一秒，她便被抱着进了屋。
那人反手关了门，她被抵在了门背上。
唇被人粗暴地堵住，带着酒精味的吻迫了下来。
下一秒。
“啪！”
男人的动作瞬间便停住了。
他垂眸，看向她，眼中神色未明。
只是那眼中的冷，仿佛要将她冻成冰。
路莞又怕，又气。
他有本事找到这里来，一点都不奇怪。
但是路莞没想到他会找来。
她身体紧绷着，与他无声对峙着：“迟总，大半夜闯到单身女人家里强吻对方，可不是君子所为。”
迟晨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她脸上细微的表情，一丝一毫也没错过。
好半晌，他才有些新奇道：“你是在生气？”
路莞跟了他四年，生气的时候，屈指可数。
倒是让人有些新鲜感。
“任何女人被陌生人强吻，都应该生气。”路莞敛了情绪，抿着唇，又淡淡道：“迟总，依照你的意思我已经签了字，你是生意人，应该知道信守承诺的重要性。”
“陌生人？”迟晨鸣捏着路莞下颚：“每天在床上负距离接触的陌生人？我以前倒是没发现，路秘书还挺牙尖嘴利的。”
路莞笑了笑：“不好意思，我属刺猬的。”
牙尖嘴利，不过是面对危险时的本能。
迟晨鸣微眯了眸子，而后才道：“这段时间，在床上你就跟块木头一样。签完字后，又第一时间甩辞职信，变卖不动产，一套流程下来，看起来我才是被路秘书算计好了，要踹掉的人。”
原来，他是知道了她卖房子的事。
她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关注这些。
路莞知道，迟晨鸣从来不吃回头草的，做下的决定，向来执行的很彻底。
他也未必是真的想再睡她，大抵是觉得她没有死缠烂打，让他有些没面子。
路莞难得看他因为自己动情绪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：“迟总，你不用觉得没面子，不管过程怎么样，结果就是我才是被你丢掉的那个。”
路莞捏了捏指尖，身体紧绷的厉害。
她垂眸，不再看迟晨鸣，语气越发淡了。
“四年了，迟总腻了我，我也腻了。迟总是活好，但人嘛，终归都喜欢新鲜感，再好，都是会腻的。我年纪不小了，卖掉这些之前的东西，回家嫁人，不是很正常的吗？”
就像，他现在和她划清界限，不正是因为他快要和四大家族之一的慕家联姻了么？
他们各有各的路要走。
迟晨鸣没想到会听到她这么说，微微挑眉：“嫁人？”
在他的意识里，仿佛没想过她会嫁给别人。
即使不和自己在一起，他也想不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。
路莞可没想过带着孩子嫁人，但为了让他相信，还是点头：“当然。”
她能感觉到，迟晨鸣已经生气到了极点，但越生气，他表情反而越看不真切。
只听见他玩味的道：“没想到，路秘书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条条后路。”
“这还得多亏迟总的调教，教会我养成做planB的习惯。”路莞仰头看着他，笑道：“迟总，这不像您做的事，分开了还深更半夜来骚扰，我得误会您爱上我了。”
迟晨鸣微哂：“挺敢想。”
他未再看她一眼，径直转身离开。
屋内恢复一室寂静。
路莞脸色有些惨白，浑身脱力，整个人顺着门背滑下去，靠坐在地上。
后背都是冷汗。
没坐太久，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，为免夜长梦多，她不能在安城再待下去了。
路莞立刻找到手机，买了第二天最早一般的高铁票，而后开始收拾东西，准备离开。
东西刚收了小一半，手机就响了起来。
听见铃声，她心口就一跳，预感不太好。
路莞拧着眉拿过手机，看着上面宋知的名字时，开始后悔没有早早将迟晨鸣相关的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。
她皱眉接起电话，宋知在那头语气一板一眼。
“路秘书，苏秘书原本要接任你的工作，但她昨晚车祸受伤，无法正常来公司工作，需要你暂时回公司继续上班，直到她痊愈出院能回公司接手为止。”
路莞胸口团着口怒气，被气得微微发抖，咬牙道：“秘书部那么多能人，谁都能接手的。”
宋知继续道：“我们迟氏的首席秘书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。”
指甲掐进掌心，路莞气得够呛，有些垂死挣扎：“可我已经辞职了。”
宋知语气很是平静：“路秘书，辞职信迟总还没批，算不得数的。你目前还是迟氏在职员工，若是随意旷工不去公司，造成公司重大损失的话，公司有理由起诉你的，你看看微信。”
微信突然收到消息。
路莞点进去微信看，只见宋知发来的是几条合同条款。
迟氏的合同一向严谨，但向来公正，并不会拿来为难员工。
路莞也记得这几条条款，但是却从没想过……迟晨鸣会将她用在自己身上。
造成的损失重不重大，还不是迟晨鸣说了算。
合同冰冷文字里透着无声地威胁和警告。
迟晨鸣这摆明了是要整她。
路莞捏着手机的手指，微微泛白，许久都没说话。
宋知也有些不忍心，最后叹了口气，只道：“路秘书，迟总就是这会儿在气头上，你哄哄他，没准气消了就好了。明天还得上班，早点休息吧。”
路莞看着被她收拾了一半的东西，仓促凌乱地像个笑话。
路莞在微信上和姚瑶简单说了下情况，姚瑶立刻电话追了过来：“迟晨鸣到底几个意思？难不成是钱给多了反悔了，想拿回点？还是分手后发现爱上你了，所以死缠烂打？”
路莞摇头，讽刺道：“这点钱，对他而言九牛一毛，我也没那个本事让他惦记。大概是他想让我滚蛋，但是看我这么配合，干脆利落地滚了，他又觉得落了面子，怪我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抱着他腿纠缠他吧。”
姚瑶气闷：“我看他是有那个大病！”
路莞：“我看也是。”
骂归骂，该认怂还是得认怂。
这一宿再没睡。
她打了个电话给苏媚，苏媚在电话里支支吾吾，路莞便知道，车祸是假，迟晨鸣生气是真。
路莞觉得迟晨鸣也不是真的想让自己继续工作。
她精神头不太好，怕化妆对宝宝不好，干脆就直接素颜去了公司。
毕竟她是跟在迟晨鸣身边的人，公司哪个不认识。
往常那都是化着精致的妆容，脚踩恨天高，此刻看着她衣着简单朴素，素颜来到公司，都忍不住多看了眼，只觉得她身上多了几分孱弱的美。
不愧是能让迟晨鸣睡四年的女人，素颜都这么美。
进公司后，路莞看了眼迟晨鸣的工作安排，将事情都安排得有条不紊。
迟晨鸣来得晚，踩着开会的点才到，浑身都是让人胆颤的低气压。
她站在会议室门后候着，迟晨鸣看也没看她一眼，便径直进了会议室。
这个会议时间很长，中途路莞觉得饿，去茶水间吃了点小面包，才回会议室。
好不容易熬到散会，迟晨鸣起身离开，走到她身边时，突然眸光越发森冷了些。
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，语气严肃冷淡：“路秘书这是仗着进公司资历久，所以无视公司秘书部着装要求？”
迟氏秘书部也算是公司的门面之一，每人每年有上万的置装费，对每个人的打扮要求都很高。
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。
心中都在猜，路秘书这是破天荒地惹恼迟总了？
路莞抿着唇，垂着头没作声，任由其他人目光“羞辱”。
即便她再八面玲珑，可到底利益相关。
她这首席秘书失宠，多少人等着看好戏呢。
迟晨鸣冷哼了声，径直转身回了办公室。
路莞缓步在他身后跟着，又等他和公司高管谈事谈了一两个小时，才进去给他送了杯咖啡。
迟晨鸣前一晚也睡得晚，一天忙下来，脸上带着几分疲惫。
路莞将咖啡送来时，他正微阖着眼，靠在办公椅上休息。
将咖啡放下，路莞手指落在他太阳穴上，轻轻给他按压着。
好几分钟，她专心致志地给他放松着，两人都没说话。
直到迟晨鸣眉心褶皱放平，她才停下手站在一旁，只是看起来欲言又止。
迟晨鸣侧眸，便见路莞眼睫微垂，微微侧着脸站着。
他这个角度看去，她看起来有些脆弱，仿佛被欺负了一般。
他倒是真的想欺负欺负她。
她鲜少素颜，他突然想起她入职那天，懵懵懂懂，便是素颜来公司的，脸上带着刚出社会的单纯天真。
而今四年过去，依旧是素颜，这张脸却已经学会了遮掩真正的情绪。
迟晨鸣一把将她拉过来，手指在她脸上游走，语气冷淡：“想说什么？”
路莞乖顺的坐在他的腿上，“迟总，昨晚我是吓到了，态度不好，我向您道歉。我这样的身份，能跟在你身边四年，已经是极大的福分了，别的不敢多想。您要是觉得我态度不好，尽可以教训我。”
她抬眸看向他，眼神柔软。
“还望您看在我跟了您四年的份上，别和我计较，事后放我走吧。”
他这样天之骄子的身份，性格强势惯了，哪容得了被人忤逆。
路莞尽可能让自己态度卑微些。
她也是豁出去了，他如果觉得不够尽兴，想睡便睡。
反正都是他，一次和一百次，也没差。
只要能够放她走，她都认了。
然而……
迟晨鸣听了她的话，原本还算愉悦的脸色，却突然变得极其难看。
他眼神阴鸷冷冽到了极点，原本还算和谐的氛围瞬间被击破，迟晨鸣一把将她从身上推开。
路莞直接摔在了地上。
看着女人错愕的眼神，迟晨鸣冷冷道：“你倒是挺看得起自己的吸引力。”
路莞忍不住捏紧了拳头。
这个混蛋。
她不是不知道迟晨鸣这个男人锱铢必较，却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都如此烦人。
路莞仰着脸看他，有些破罐子破摔：“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
要摆脱她的是他，现在找麻烦的也是他！
第7章 被迫应酬
迟晨鸣并未回答，只是眼神森冷的道：“滚出去。”
路莞有些泄气。
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时间，路莞收拾东西准备离开。
刚中介联系她，有套房子买家很满意，商量好了下班后过去面谈签合同。
结果，她刚收拾好东西，宋知便从办公室走了出来，径直走到了她的办公桌前。
路莞麻木的看着他，在他开口前道：“我有事。”
宋知假装没听见，继续道：“路秘书，迟总有个应酬，让你和他一起去。”
说话间，他压低了声音，用只有她一人听得见的声音道：“路秘书，你还是……别和他对着干。”
路莞自嘲的笑了笑，苦涩万分：“我哪有那本事。”
迟晨鸣捏死她，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。
她哪敢呢。
路莞提着包转身下楼，路上给中介发消息，让他直接先让买家签了合同，把资料留下，她晚些过去签字就成。